夏裴夙提到六六的刺客身份,担心明鹪危险,反对她和六六走得太近,小明鹪嘴上虽有质疑,但心里明白坏人的顾虑不无道理,从次日起,便不再去外院找六六,只差遣嬷嬷们送玩具点心过去。
老嬷嬷回来复命时,带了六六写的纸条,上面歪歪扭扭两个字——“谢谢”。
她见了字条,心想这小刺客居然还识字,忽然灵机一动,取来一张白兰笺,在上面写了个谜语,让嬷嬷再拿去。
六六收到折好的白兰笺,只觉清香扑鼻,打开雪白纤薄的小纸片,里面端端正正写了十二个字——
画时圆,写时方,有它暖,没它凉。
最后还有一行小的:“打一个字”。
嬷嬷告诉她这是二少奶奶出的谜面,给她猜谜,把猜出来的答案写在信笺上,让人送回内院,要是猜中了,就把小鹦鹉丫丫借给她养几日玩。
这个迷题十分简单,小六六侧头稍稍思量,便猜出谜底,在纸上写下“日”字,刚要交给嬷嬷,想了想,又追加一句:“还想玩”。
明鹪收到她的回复,也来了兴致。
别人相隔千里,雁足传书,游鱼尺素,她们两同住一户人家,却不见面,只叫嬷嬷跑腿来回送信,好似以信会友,有趣得紧。当即取纸再出一题,你来我往,玩得不亦乐乎,让跑腿领赏的嬷嬷赚了个盆满钵满。
闲来无事的薛辟,今天没去找妹妹,想问问新邻居六六的伤势,又觉不妥,他一个外男,老关心妹夫的外室,容易惹人嫌话,平白给人家姑娘添堵,便差凝雪冰雾代他去走一趟。
两小只回来时,捎来了六六的求救信:“左边一千不足,右边一万有余(打一个字)”。
“嗯?这迷简单啊,‘仿’徨失措的‘仿’字。她怎么问起这个?是谁出的谜面?”
得知是表妹出题,六六解答,薛辟大笔一挥,写了谜底交给凝雪,转眼就成了替小六六作弊的捉刀人。
一来二去,凝雪冷霜懒得来回跑,便拖着小主人,把他拉下楼,推到几步开外的积秀居。
薛辟不好意思进屋,只在外面廊下坐着逗丫丫,等妹妹的谜面来了,小六六抓耳挠腮想不出答案时,才隔着窗户解释帮忙。
“‘走在上边,坐在下边,挂在当中,埋在两边。’这就是让你取‘走’字上边一半,‘坐’字下边一半,这些迷猜多了都是这么个套路。”
六六听得认真,时时点头,对薛辟佩服得五体投地,见他被大中午的暑气蒸出一头薄汗,便好心相邀。
“你们读书人真厉害,外边热不热?进来坐下喝口茶吧。”
薛辟摇头婉拒:“我是男子,你是夏裴夙的偏房女眷,同处一室于礼不合,那人小肚鸡肠的,知道了定会疑你不忠,怪罪于你。别担心,外面通风,没那么热。”
六六并不知道还有这种规矩,但她可不是夏裴夙的偏房,只是个囚犯而已。
“没关系的,他是个讲道理的人,对我也很好,不会因为我们一起猜谜就生气的。”
“他把你打得浑身是伤,哪里对你好了?你们女孩子怎么都这样,一个个全中了他的迷魂汤,被他欺凌虐待还一个劲说他好,他除了一张脸,我实在看不出还有哪里好。”
他这样愤慨,皱着眉头,清俊的脸庞气鼓鼓的,小六六忽觉胸中温澜潮生,萍水相逢的一个人,送她药,给她做饭,还为素昧平生的她抱不平,他心肠真好。
“虽然是他打伤我的,但若没有他,我现在大约已经化成白骨了。你不想进来,那我给你扇扇风,让你解谜的时候凉快点吧。”
好心的小六六刚拿到以猜谜,从明鹪那儿赢来的一把蓝蝶金贡菊苏绣团扇,隔着窗户给薛辟扇扇子。
薛辟面上一红,没好意思继续与她争辩,低头只管写谜底。
不过扇子的凉风,自然拂过心湖,吹起一阵阵涟漪,悄无声息,柔波荡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