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会如此,怎么会有皇帝出现在这里,要不要告诉他,金翅印的伤已经养好了,说了他会不会要回去?如果有其他更好的,拿来换也不是不可以,如果他不小气的话……
小明鹪瑟缩着站在角落,脑子里一团乱麻,夏裴夙和皇帝说话,她一句也没听进去,最后他们要走了,她才回过神来。
“咳咳,你带上食篮,回府去吧。”
夏裴夙趁机支走老婆,可小皇帝对这个出奇漂亮的黄皮少年很是喜欢,立即反对,不让“他”离开。
“别走,小哥儿难得来,一起去刑部大牢开开眼界,朕瞧你伺候人周到妥帖,就赏你随驾侍奉左右,同朕一道去观看你家大人审案。”
“???”
即使是皇帝发话,明鹪还是不敢答应,仿徨无措望向夏裴夙,她确实好奇从未见识过的大牢与审案,也想看看那个捅伤她家坏人的刺客长什么样,但这不是一个女子可以出入的地方。
滑天下之大稽,老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,属于半个残废,从来不会“伺候人”,小皇帝净闭着眼睛说瞎话。
夏裴夙头大如斗,那种血腥场面,娇生惯养的小鹪鹪怎么可能受得了?她看到他背上的伤痕都能哭一场,别说她,其实小皇帝也不该去看。
“陛下,无关人等不可出入刑部大牢,何况此案事关重大,不便让一介平民仆役旁听,以免泄露案情。”
“他是你的家仆,你约束好他,别让他乱说不就是了,要是你管不住,那将他交给我,带进宫里做个内侍,我替你看着他。”
“!!!”
内侍什么鬼!小明鹪终于稳不住了,恐惧地躲到夏裴夙身后,如丧考妣。
夏裴夙深知小皇帝任性,和他硬刚只会适得其反,他心念急转,当着众人的面,拍拍明鹪的小手稍作安抚。
“不用怕,内侍选拔自有规矩流程,你想当也当不上的,皇上说笑而已。既是圣上指明要你随侍,那就跟着去一次,用心侍奉。今日所见所闻,切记不可与说与他人听,记住了吗?”
小明鹪乖乖点头,夏裴夙郁闷至极,还得向皇帝谢恩,谢捣蛋天子给他老婆机会,去牢里“开开眼界”。
众人来到刑部大牢,皇帝留下大部分人在外边,只带了几名贴身侍卫和小太监刘宝儿进去。
主事与令史们也被叫了来,见到天子大吃一惊,纷纷下跪行礼,被皇帝免了繁文缛节后,各自落座。
假装仆人的小明鹪自然全程紧跟夏裴夙,他坐正中,她就站在他身后。
偏偏皇帝要装侍卫,也想站在夏裴夙身后,谁说都不听,大家拗不过他,只能由得他站到明鹪旁边。
他转头对明鹪咧嘴一笑,往她身侧靠了靠,小指悄悄勾弄她垂下的手背,轻佻浮滑。
什么乱调戏人的垃圾皇帝!
小明鹪骤然涨红脸,把手藏到背后,挪开半步远离他,又怨又怕。
始终留心老婆的夏裴夙察觉身后异状,回头木然看了小皇帝一眼,后者对他吐舌坏笑,还做了个鬼脸,没边没谱地皮。
夏裴夙气得在肚子里翻白眼,向明鹪伸出手。
她狐疑地把手放到他手心里,他紧紧握住,对她浅浅微笑,神色温柔无限,令焦虑害怕的小明鹪镇定下来,生出勇气,回给他一个勉强的笑容。
这两个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,小皇帝见状若有所思,总算不再骚扰明鹪。
刺客被狱卒抬了出来,杂乱的发丝四散垂落,遮住了她苍白秀丽的脸,下半身还裸着,斑斑驳驳,细瘦的脚踝上戴着镣铐,尽是深红血块,有干掉的,也有半凝的,铁锈般的血腥混着臭味。
方才还兴致高涨的皇帝,脸上没了笑意,皆尽化为震惊不忍,别说刺客看到他还会不会再起杀心,她根本就看也不看他。
而小明鹪倏然睁大双眼,脑中一片空白,捂住口鼻,几欲作呕。
她竟然是个女孩子,太可怜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