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种方式收集力量,想要将我吞噬掉,夺到这具身体的控制权。」
从模仿薄南寄信给连宥开始,到后面发生一连串的事,包括让盛平渊假意攻击赖悦禎,使薄南心乱大意,成功偷袭进入他体内──一切的一切,都是碎片精心设计而成,就是为了能够夺得本体,不再到处流浪。
话说到这,见赖悦禎脸色难看,薄南有心安抚,便说:「不过……这整件事下来,要说唯一值得庆幸的,也就是他始终没有忘记初衷。」
最开头,他假借宫庙神明的名义,在赖悦禎的父母前来讯问时,表示希望少让她出门,本意是因为他没法时时看顾于她,觉得待在家安全些。
唯一差错便是她的父母也被他身上恶念影响,放大了心中恐惧,几乎将她当成怪物看顾,虽免于她直接与排挤她的人接触,仍旧毁了平稳生活。
再后来,碎片不敢冒然行事,唯恐又伤害到赖悦禎,才假扮大师寄信给她,并分出部分力量附身于符咒中,寻机控制她最亲近的王明瀚,以委婉的方式,藉他的口来劝说她离长生妖怪们远一点。
只有保持一定距离,他才有把握无论事态怎么发展,对赖悦禎的伤害都能降到最低。
这一切,皆是碎片回到薄南身上,记忆同时归于本体,他也才完全明白,这些年事件背后真相为何。
薄南自觉,让赖悦禎明白,碎片与自己一般,绝对不会刻意攻击伤害她的立场,能让她安心点。
但他话说完,她反而表情更加难看,双眼直瞪着他,怒意翻涌,「不要再说了!」
控制不住脾气,赖悦禎吼,「你是不是要说这些你的错?」
薄南有些乾涩破皮的唇瓣微动,吶吶不敢言的犹豫姿态,已经充分表现出,他确实像赖悦禎所说,将这一切都怪罪到自己身上。
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气恼,赖悦禎深呼吸,突然脱鞋爬上了床,豪迈的双腿分跨在薄南身上,「我不说,你就老把所有事都当成自己的责任……但你知道,在我这一世,你唯一做错的是什么吗?」
要说全无怨言,是绝无可能。
但看过薄南这些年的记忆后,赖悦禎实在没办法多加责备于他……再让这个独自背负记忆走过一个个春夏秋冬的妖怪,继续身陷悲痛之中。
浑身僵硬,薄南不敢动弹,头脑也趋近死机,「我、我不知道。」
抓住他的衣襟,赖悦禎故作凶神恶煞,却眼眶泛红地凑近他,一字一句逼问:「为什么这辈子……你不愿意主动来找我?」
他寧愿假意在电梯短暂相遇,也不愿意用老闆的身分,好好跟自己这助理说话,不是刻意躲避她又是什么?
从前他们受限于灵魂未稳,连相知相识的资格都没有。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条件,甚至机会摆在眼前,必然有所牵扯,他却逃了。
他难道已经不想再看到她了吗?
「我……」
收紧手掌,薄南抓皱被单,姿态窘迫,甚至只敢浅浅呼吸,唯恐感受到她身上气味,会控制不住自己小心翼翼压下的思念与慾望,「我这辈子,本来打算不出现在你面前,打扰你生活的。」
他笑了,却比哭更难看,「现在的我……不敢见你。」
许久以前的他是神灵,无所不能,高高在上。
现在的他自堕成妖,性命不过虚虚吊着,还害她经歷了那么多痛苦……他又怎么敢继续参与她的未来?
能守着她的过去,看她过得越来越好,于他而言便是最大的喜悦。
深呼吸,薄南抬头,苍白的脸上一对黑眸深邃,无比眷恋望着她,「从前我还能跟自己说,为了确保你的安全,必须要偷偷跟着你。但如今你的灵魂没问题了,我实在找不到理由继续缠……唔!」
话没说完,他便感觉脣上一痛,是赖悦禎笨拙的撞上来,即便两人都让牙磕破了嘴,铁锈味逐渐瀰漫,也没退开身体。
用发颤的双手轻捧他的脸,她柔软的身体偎进他的怀抱,两人紧密相贴,鼻息相接。
赖悦禎眼眶边上,撑不住重量的泪珠,最终沿着弧度跌进两人脣缝之中,带来了酸涩苦咸,却转瞬就被反客为主的薄南捲去,不忍叫她感受那滋味。
漫漫长路,多少泪水,多少艰难,踩过相思碎片,望过光阴飞逝,终究让他们盼来一场相逢。
无论长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