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发现他之前主动走了进去。
邱明月将文件重新放回桌上的文件框,“总监。”
之前突如其来的小情绪一忙就忘了,现在见着人又回忆了起来,感到害臊,自己撒个什么劲儿?
“还有多少?”
邱明月将表单递给他看:“快了。”
周诉拿过表单:“我来吧。”
邱明月心想那可不行,又听周诉问她:“腿疼吗?”
“啊?”邱明月愣住了。
周诉递给了她两个创口贴。
邱明月抿住嘴,手指揉搓,没有让周诉伸着手等太久,双手接过,轻声道:“谢谢总监。”
“是我没有考虑好,抱歉。”周诉说。
邱明月心都颤了,不敢抬头看他,只中规中矩地说:“下次我会记得穿运动鞋的。”
周诉再一次说:“抱歉。”
蒋冉的客户会议是今天早上才临时改了时间,这才换了邱明月来,他见过女同事因见客户需要穿着正式而被高跟鞋磨破脚后跟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“工伤”是可以避免的。
邱明月根本无法回应。
他比她所了解的还要谦虚有礼。
在他道歉之前,邱明月完全没有任何难受的地方,但被他这样郑重地道了歉,反而真的有委屈像碳酸气泡一样咕噜噜冒出了头——是啊,干嘛让她来,什么都不知道,今天的工作没做完还要被拉来在这当电灯泡。
就像摔倒了但并没有摔疼的小孩,不关心则已,一被关心倒恃宠而骄地撒起了娇。
好幼稚,邱明月一贯觉得自己是吃苦耐劳的。
无意识地撕开了其中一个创口贴的包装,但贴上去前,她需要将鞋子脱下。
周诉就站在她面前,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。
她清楚这也没有好避让的,又不是古代女子,全不过是她自己做贼心虚,但上一次穿着袜子被看到就已经很害羞,这一次更不好意思让周诉看见自己的裸足。
找了张椅子坐下,犹犹豫豫、慢慢吞吞地脱掉了左脚的鞋子,视线里是周诉的两条长腿,他原地站了一会,有翻动纸张的声音,“没多少了,你在这坐着就行。”
说完,往货架走去,邱明月舒了口气。
她迅速地贴好创口贴,没听领导命令,过去找他了。
面对面站在货架之间,“快下雨了……”邱明月说,“还是两个人快一点。”
更何况只是磨破了一点皮,又不是什么大事。
周诉不置可否,脑海里闪过一帧刚才见过的画面,脚踝纤细,有很漂亮圆润的弧线,皮肤白皙透着红,脚背上的青色筋脉因此更明显,脚趾甲涂了亮油,呈现淡淡的健康的粉红色。
两个人速战速决很快清点完毕,但还是没能够在下雨前结束。
听见外头雷声大作,闪电划亮窗口。
“不怕打雷吗?”听见周诉这么问。
要不要趁机装下柔弱?
第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,但显然早已错失良机。
“……不是很怕。”她说。
雷声闪电之后,天空开始倾雨,雨帘密密麻麻到已经完全看不清外头,站在门口,可以看见近处劈里啪啦的雨珠,溅起地上反蹦得老高,激起的水雾沾湿了皮肤,不得不一退再退。
只能耐心等雨停。
邱明月内心并不平静,她和周诉之间似乎又将陷入熟悉的长久沉默,她焦虑着快快说些什么,机灵点,不要再让往事重演,但只是眼睁睁看着哗啦啦的水淌走。
她隐隐觉得有一些不对,但是不敢想多,因为她已经想得更多了,多到她无力承受,态度端正到主动戒断,但今天一个下午,几乎要前功尽弃。现在又被雨困在了一起,她第一次想,如果周诉不是她的领导就好了。
“明月。”
雨声打碎了周诉的声音,过了几秒,邱明月才反应过来他在和她说话,怕周诉听不清,她大声地应了一句。
周诉还是按着平时说话的音调:“上周我问你吃饭坐我旁边是不是不太自在,你说没有。”
很奇怪,雨势没有小,这句话却是听清了。
“但其实还是有的吧。”
邱明月看着周诉。
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
你到底想说什么?
周诉脸上是一个上位者无奈包容的笑:“希望我们之间还是能多点交流吧,不要太拘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