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定是在怪舅父的无能吧,若非他自断臂膀,又如何会让匈奴有了可乘之机?害得大汉落到如斯地步?因着此事,这万寿节虽还办着,人们的心境却大不相同了,每个人脸上都是神色恹恹的模样,只等着挨到宴席散尽了事。只有傅言之神色如常,他静静的喝着茶,偶尔皇帝问起,他答上几句话,总能哄得皇帝满意。“儿臣记得高祖时为百姓休养生息,停了与匈奴的战事,送解忧公主与匈奴和亲,自此两族和平,传成佳话。”傅言之点到为止,观察着皇帝的神情。傅慎之赶忙道:“儿臣也记得此事,那时大汉与匈奴乃甥舅之谊,使得两族享三十年太平。”卫不疑瞪着傅慎之,低声道:“最无能的男人才会让女娘牺牲去换太平。”傅维昭赶忙低声申斥道:“不疑,不得胡言!”卫不疑没说话,只是道:“殿下,我一定会护着你的,决不让你去和亲。”傅维昭没想到他会这样说,不觉一笑,道:“好。”沉鱼在一旁听着,只觉心酸得紧。她不知道历史的车轮会如何摆动,是否还会和上一世一样,落进无尽的痛苦里去……她的手指深深的掐到掌心里去,痛苦的记忆袭来,使她几乎喘不过气来。“报!”不远处的岸上响起军士的声音。众人猛地朝岸上看去,全然没了方才惊喜的神情。苏建已然退军三十里,难不成……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,连薄太后和皇帝都脸色阴沉,只是勉力沉住气罢了。“讲!”皇帝道。那军士跪下来,喜道:“陛下!匈奴撤了!”“什么!”皇帝猛地起身,道:“怎么回事?说清楚!”那军士道:“有人率领八百骑兵深入大漠,深入匈奴大本营,匈奴已回撤救援!”“那人是谁?”皇帝问道。那军士犹豫道:“据说是卫家的人,率领的也是卫家军旧部……”皇帝沉沉的坐了下来,一脸的不可置信,喃喃道:“卫家……”薄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,道:“不拘是什么人,只要能为大汉尽忠,一律既往不咎,赏!”“是!”军士大声道。众人听着,都不觉松了口气。沉鱼宛如劫后余生一般望向傅维昭,只见她正和卫不疑说着话,想来是在猜测这个卫家的人到底是谁。傅言之神色未变,只是微微垂了眸,眼底讳莫如深。 还朝不到十日, 这场匈奴和大汉之间的较量便以大汉的胜利而告终了。如今,整个长安城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,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这场奇袭, 而这个卫家的人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。“奴婢听人说,此人名唤卫铮,是卫家早年养在外面的公子,这才在上次逃过了一劫。”鸢尾一边说着,一边为沉鱼绾了发髻。沉鱼笑着道:“卫伉大将军那样的人,怎么会在外面养公子, 想来是胡说的了。”鸢尾道:“也是。可他们说, 他这个打法极其大胆,若不是卫伉大将军亲自教授,是万万行不出这样的路子的。”“他们还说什么了?”姜落雁逗她。“还说便是卫伉大将军在世, 也未必打得出这样漂亮的仗来。”鸢尾神秘道:“还有人说, 或许当初卫不惑根本没死也未可知呢。”“胡说。”沉鱼道:“这话可不许乱说,更不能传到舅父耳朵里去,知道吗?”鸢尾道:“奴婢明白。”“这有什么?宫里都传开了。”傅灵笑着走了进来, 她斜靠在门边,身段是说不出的曼妙玲珑, 道:“我方才从宫里回来呢。”姜落雁见她进来, 不觉蹙了蹙眉,道:“来人, 上茶。”傅灵笑笑,道:“不必麻烦了, 我这便走了。”姜落雁也不留她, 只道:“你难得来一次长安, 也该四处逛逛的。”傅灵“扑哧”一笑, 道:“表姐不知道吗?今日那卫家的小将军回京,大家都抢着去看热闹呢。”“这么快?”“是啊,陛下急召,他能不急着赶回来吗?”傅灵娇声道:“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瞧瞧?”“不去。”沉鱼淡淡道。姜落雁道:“表妹慢走,不送。”傅灵笑吟吟道:“也好,那我走了。”她说着,便转身离开了。沉鱼不觉好奇,道:“她这次倒没闹着要我们一同去,当真是奇了。”
姜落雁道:“我倒乐得如此,随她去。”正说着,便见桔梗走了进来,道:“二娘子,有位姓卫的公子求见,还有这个。”她说着,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笺来,道:“他说您看了这个就明白了。”沉鱼接过信笺,见是傅维昭的笔迹,便顿时明白了几分。“那位卫公子呢?”桔梗一愣,道:“他在府门口等着,要奴婢传他进来吗?”“不必。”沉鱼说着,站起身来,道:“长姐,我出去一趟。”“去哪?”姜落雁担忧道。“凑热闹!”沉鱼答着,已经急急走了出去。侯府门前已停了一辆马车,沉鱼急急走过去,一把掀开帘子,果然看见两个男装打扮的人。许是听到动向,其中一个男子挺身将另一名男子护在身后,戒备的看着来人,连手中的剑都蜕出了剑鞘。见来人是沉鱼,那人才松了一口气,行礼道:“姜二娘子。”沉鱼点点头,跳上了马车,道:“你们怎么出宫了?可禀过舅父了?”那人身后的那名男装打扮的人挺身上前,在沉鱼身边坐下,道:“我们心里着急,实在是等不及。”沉鱼叹了口气,道:“维昭,你该知道的,那人不会是……”话到嘴边,沉鱼又有些说不下去,只道:“去瞧瞧也好。”傅维昭点点头,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,道:“就算不是他,也一定是与卫家有关的人。不疑猜测,会不会是他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