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言盯着那块手表犯愁,虽然是在编的小学老师,但小镇工资实在太低,去掉那些杂七杂八的,最终到手只有三千块。
让她一下子拿出三个月工资——
她的心开始滴血。
周颖语气同情:“何小聪的家长还挺难缠的。”
言下之意是你做好心理准备。
童言的脸色更苦了,这时另一位老师提意见:“小童,你老公不是在钟表店上班嘛,找他去试试看呗。”
她懵了下,这才想起裴江原是在路丰的钟表店工作,可他没怎么提起他在那儿具体干什么……
周颖拍拍她的胳膊:“问问呗,万一能修好呢。”
她抿了下唇,心里纠结万分,最终拿着手机走出去,给裴江原打电话。
那头嘟了好久,在她即将要放弃挂断时被人接通:“喂。”
童言一愣,听出他语气有些冷淡。
她捏着手机微微收紧,低声说:“喂,是我。”
他好像才知道是她,语气立马缓和了许多:“怎么了,童童?”
他看了看时间,发觉已是下午,柔声问她:“中午吃了吗?今天上班累不累?”
童言先是回答了他的问题,而后咬着下唇,不知该怎么开口。
这种窘迫感就像是小时候打碎了同学心爱的杯子,迫不得已地去找叶玉红赔钱。
她吞吞吐吐地说出来,心里微微地发颤,脑子里闪过那时候妈妈的尖利叫声:
“你自己去赔!我没有钱!赔不起就让人家带你去派出所,别来找我!”
见那头久久没有回声,她有些后悔,睫毛颤着,掩去眼睛里头的失落,轻声:“算了……”
裴江原疑惑地“嗯”了一声,停下敲字的手指,重新将她那段话过了一遍,宽慰她:“没事的,童童,你下班来老路店里,我们看看。”
听她沉默,他又补上:“修不好也没关系,我们赔给他。”
童言心里的难过骤然放大,眼睛里酸涩不已,努力眨着眼睛,逼退里头的水雾感。
她今年二十八岁,第一次感受到了身后有人当护盾的力量。
她鼻音有些重,应他:“好。”
裴江原摸透了她别扭敏感的小心思,温声叫她:“童童?”
童言垂下眼,倚在墙边,轻轻回他:“啊?”
男人低沉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:“路上小心。”
她点了点头,想起他看不见,急急出声:“好,我知道。”
那头仍旧不挂,似是在想些什么,童言也莫名地不想挂,她听着他深深浅浅的呼吸声,心里忽而变得安定。
她不再是那个跟在同学身后乞求原谅的小女孩,现在有人站在她跟前,告诉她,没关系。
裴江原准备按下耳机,截止会议前望了望电脑屏幕上的“童年”字样的头像——
他最终停下手,将手机的扬声器打开,又点开电脑的麦克风,低声:“宝宝,我想你了。”
童言的手握紧,耳尖开始泛红,终究说不出这样肉麻的话,只能软声回应他:“嗯,我下班就过去。”
男人眯起眼,没去管虚拟会议里的一片轰炸,利落地挂断,开始详细地问老婆具体事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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