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点也不好,至于为什么不敢忘,是因为我怕有人忘了。”他怕许雾会为了逃避而忘得一干二净,那这世上就没有人会记得和那几年有关的一切了。不能因为时间流逝而被掩埋记忆。那些发生过的,他所珍惜了这么多年的一切,理应被记着。“池煜。”她低着头轻声唤他。“嗯?”“今晚的这场相亲,是你故意安排的吧。”许雾垂着头,让池煜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,听见她的话,缓了好几秒,他才开口。“是,这场相亲是我故意安排的。”他望着这桌子菜,接着无奈道,“但着急找媳妇抱孩子是真,而想借此见你,更是真的。”池煜低头苦笑,想着干脆把话说开得了,省的自己憋在心里这么多年,难受的要死。于是,不大的空间里,磨砂的屏风后,开始回荡起他的声音。“许雾,你总是骗我。”“说好我们要在一个城市读大学,怕你不适应环境,想着就去你的家乡徽南,你去读你最爱的天文,我读我的警校,可你没来。”“你知道那年开学后,我跑遍了整个徽南所有开设天文学的大学,都没有找到你时的心情么?”“那么多人,那么多学生,却没有一个是你。”“我本想着,既然你可以提分手,那我同样也有权力提复合,可你连机会都没给我。”“电话、短信全部拉黑消失,我问遍了周围的人,都没人知道,直到越米乐在大学毕业时,告诉我,你去念了师范,我才想着你会不会留在徽南任教。”“所以,我才主动申请留在了徽南。”“我总想着,留在徽南好好工作,说不定在哪个转角遇见你的时候,我还能因为变好而扬眉吐气一点。”“可谁知道就算是重逢后,你根本不愿意见我。”他随手端起一杯放在桌边的梅子酒,轻抿一口,用着自嘲的语气,缓缓开口:“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。”“能让你在遇到需要舍弃的时候,第一个选择放弃我,让你在重新遇见我的时候,选择避而不见。”“我真的…就这么差劲么?”说完,他便不再开口,只继续喝着梅子酒,等待许雾的回话。许雾静静地听完这些,鼻头已然酸涩到不行,半响说不出话,努力深呼吸克制着自己。看着她低头沉默的样子,池煜自嘲地摇摇头,拿起公筷,夹了一片牛肉放进她的碗里,接着说:“吃点东西吧,这些话我憋了太久,需要抒发一下,你可以当是我喝了酒说的胡话,不用放在心上,吃完这顿饭,你走你的就行。”他还能说什么,那些他来之前专门请教队里已婚的过来人如何复合的方法,在真正面对许雾的时候,都会失效。还不如直接了当地说开,来得直接。窗外是静谧的夏夜,他们的位置二楼,底下是川流不息的密集车流,车灯与路灯相辉映,拉出一道道光束。许雾抬起头,脸颊上不知何时挂上泪痕,池煜还在给自己夹菜,静静地望了池煜两秒,忽然伸手,拿过桌边的梅子酒瓶,仰头就往嘴里灌。“你做什么!”池煜被她吓到,伸手拦下来时,透明玻璃瓶里已经少了一大半黄褐色的酒液。许雾用手背擦擦嘴角,知道酒意上头还需要一会儿,但还是觉得自己胆子会因此大一点。“不干嘛…酒壮怂人胆,嗝…”她打出一个酒嗝,看着眼前的人,眼眶发红。池煜敛着眉,正欲开口说话,就被她打断。“我不是不愿意见你,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。”“而且我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优秀那么好。”池煜一愣,望着她的眉眼,触及到那泪痕,心头一软。许雾明白,即使这些年分开,他也依旧遵守着当初的约定,坚定着自己的理想,为之付出努力,不顾一切地向前冲。他即使是抛去家世带给他的光环,也是最好的池煜。可她不一样了。她没有去学自己最喜欢的天文,这些年在不断地打工还债中度过,她在满地的鸡毛中,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,成为了现在的许雾。他很好,可她不是。他放下手里的筷子,紧紧盯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,“看着我,许雾。”闻声她抬眼看他,仅一眼,鼻头就又开始发酸。她极力忍着自己想要继续流泪的冲动,轻声应,“嗯。”“你很好,无人能及。”瞬间,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。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