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桃跟冬梅这几天心不在焉的,干活儿的时候总是分神,周霁经常看见她们俩在廊下捂着嘴窃窃私语,却又在周霁望过去的时候装作什么也没有的样子。
天气越发冷了,周霁晚上老是睡不安稳。炉子里的炭火很难烧旺,好像送煤炭的奴才好几天都没来过了。他实在是睡不着,索性披着外衣起身,来到屏风处,伸手关严实正在漏风的窗户。
眼皮不停地跳,周霁按了按太阳穴,内心不安,隐隐觉得要有事情发生。
突然哐当一声巨响,周霁朝门口望去。
“皇子,我们快跑吧!”李云升推开厢房的门,一眼看到站在窗边的主子,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,拉着周霁的手腕就要往外面走。
周霁不明所以,他稳住趔趄的身体,看见李云升背后背着一个大大的蓝色碎花包袱,周霁上一次见到这个包袱,还是他们来蚩燕和亲的时候。
“跑?跑去哪里,外面发生什么事了?”周霁按住李云升手背,示意他把话说清楚。
“打……”李云升弯下腰喘了口气,“他们打起来了,我刚看见春桃跟冬梅两个带着行李急匆匆在路上跑,拦住一问,才知道有部落首领起兵打进都城了。”
周霁大惊,穿好披在肩头的外衣,示意李云升继续说下去。
“蚩燕现在乱成一锅粥,应覃死了,应崇枭也自顾不暇。皇子,我们也趁现在赶快跑吧,不管跑去哪里,先离开这里再说!”
李云升看着周霁的眼睛,急得声音都颤抖着,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周霁要留下。
他没什么本事,原本打算这一辈子就这样陪在周霁身边,直到死,可他终究是不忍心周霁的人生被糟蹋在这蚩燕的都城里。
李云升觉得自己的命低贱如草芥,死了烂了的也没什么关系,但周霁不行。
若是有一丁点儿的机会能带周霁离开这里,无论冒多大的危险,李云升都愿意承担,更何况现在蚩燕内乱,趁这个时候逃跑怕是他们唯一的机会。
他紧紧抓住周霁的手腕,力气之大让那薄薄的皮肤都泛起红痕。
“走吧,皇子!走啊!”
周霁在李云升的泪光里看到自己的倒影,他沉默片刻,然后反手握住李云升的手。
“我们走!”
李云升喜极而泣,他不敢耽误一刻,立即拉着周霁朝扶桑殿外飞奔。
外面果然乱成一片,远处的夜空中火光乍现,吵嚷声刀剑声响彻整个都城,人影纷乱。没有人注意到周霁跟李云升的身影,很快,他们两个便消失在宫人们四处逃散的混乱中。
来时的路李云升记得一清二楚,就是为了能有一天派上用场,现在终于用上了。
他带着周霁顺利出了蚩燕都城,又沿着官道往前走了一阵子,沿路碰到不少蚩燕士兵,虽然他们注意力不在周霁身上,但李云升怕被拦住,于是跟周霁商量之后,一头扎进茂密的树林里。
若是在这场内乱中就此失踪,即便是新王上位,到时也怪罪不到大周身上。可若是趁乱逃跑却被抓回,那李云升不敢想他跟周霁的下场有多惨,蚩燕新王会不会以此为由头向大周宣战也未可知。
不过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,出了扶桑殿,就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,他们一定不能被抓回去!
树林里杂草丛生,几乎找不到能走的路,往前一路都是上坡,应该是一处野山。
李云升在前开路,牵着周霁,两人一点一点在半人高的灌木丛中往前磨。夜色浓重,月色仅能从茂盛的枝叶间隙中透下来那么一点儿,不过也已经足够他们看清脚下。
走了有半个时辰,头顶的光亮忽然被乌云遮了个严实,狂风四起,吹得大树疯狂摇晃,呜呜的风声如同厉鬼嚎哭,不消片刻,倾盆大雨便兜头而下。
“遭了,下暴雨了。”李云升拉了一把周霁,两个人都站在坡上稳住身形。
周霁抬头望向天空,扯着嗓子说道:“不能站在树下,我们快找个地方避雨。”
话音刚落,空中一道闪电划开黑暗,照亮周霁冰雪般的侧脸,豆大的雨水顺着他的睫毛一滴滴落下。紧接着,阵阵闷雷随之而来,啪嚓一声劈在离二人几步之遥的树上,大雨中升起一股焦烟。
“前面好像有个山洞,我们往那边去!”
这次是周霁冲在前面,他扯着李云升的胳膊,两个人手脚并用,跌跌撞撞地往坡上的小山洞奔去。
山洞入口虽小,但钻进去之后里面的空间却不小,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,甚至还往里延伸了好大一段距离。洞内的地上散落着一些干草,洞壁上靠着几根枯柴,应该是之前有人来过这里。
李云升解开背上湿淋淋的包袱,雨太大了,包袱里面的几件衣物都已经全部湿透,不过还好火折子仍然可以用。
他先搀扶周霁靠着洞壁坐好休息,然后跪在地上手脚麻利地拢起一堆干草,用火折子点燃,等有烟冒出来了,又把枯柴折成小段扔进去,再用粗一点的柴火在上方架成一个三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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