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了,他把她抱回床上,坐在床边,看她疲惫而满足的脸。
他感觉充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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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去了附近的连锁超市。
除了花钱还是大手大脚以外,周起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——起码他会看保质期。
路过卫生用品的时候,她拿了一包护垫。
“你快来例假了?”他疑惑。
“……没有。”她吞吞吐吐,“……下面黏,难受。”
他笑出声,最后笑得控制不住,只能把脸埋在掌心里。
“明天再来一次吧,超市。”他慢悠悠地说。
“还要买什么?”
“没有。”他低头看了她一眼,“心情好而已。”
酸奶架子旁边是能反光的玻璃,他在里面看到自己和白馨的影子,她跟在他后面,埋怨他干嘛一次性买这么多东西。
他们像是已经交往了十年。
他心情太好了,好到路过收银台的时候拿了两盒冈本002扔进去。
“你干嘛?”
他靠在推车上,懒散地用脚跟摩擦地面。
“只有八个……”他挑眉,“你觉得够?”
一个下午就能用掉两个。用得太快。
是消耗品,就像餐巾纸,得不停不停地往家里买。
周起人生中坐公交车的次数屈指可数。但凡是骑车到不了的地方,就一定有专车接送。他总觉得那是如此理所应当。
他左右手都拎着满满的购物袋,一点也不嫌累,但就在车子启动的时候,他狼狈地一个踉跄向前扑过去。
太他妈猛了,这个车。
第一次坐公交是在他小学大概一二年级的时候。
那是他头一回接触篮球。国际小学里,一个俄罗斯男孩教他玩,言语不通,但两人很快玩到了一起,结束的时候已经夜色低垂。
等他想起来刘叔叔在等他,狂奔到门口时,已经空无一人。
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,问了门卫怎么坐车后,就悠哉游哉走到了公交车站等车。
他是长队里最矮的小孩。
那辆大大的,长方形的车让他感到新奇,他上去以后左摸右看,差点错过了下车的一站。
回家以后,他父母看到他,皆是吓呆。
他妈坐在沙发上哭,他爸抱着她安慰,刘叔叔在客厅里踱步,一遍一遍报警。
“你们在干嘛?”
回应他的是他爸的无影脚。
他被他爸打得第二天几乎下不来地。
他真的很有讲故事的天赋,白馨听得想笑。
“你知道为什么我爸快五十了身体还倍儿好吗,以前跟我一块锻炼。怎么锻炼?就天天围着我家楼下那健身器械,追着我跑。”
车开过r大东二门,阳光正好。他把她护在怀里,她的手抓着他的手臂,肌肉绷紧,硬邦邦的。 “真的,早中晚三次,跟吃饭一样,雷打不动,偶尔还来个加餐。”他反手拍拍自己后肩,笑,“就这儿,最结实。不是练的,被我爸打出来的。”
是他太不懂事了。 她想。
她自诩她的内心已经相当叛逆了。
但是她真的没那个勇气能跳起来和父母对着干。
她很久以后才想明白,他这种性格的根源在哪里。家庭的教育理念偏向西化,但是父母却又没有时间和精力像西方父母一样,给予孩子充足心灵交流和精神关怀。
过于先进的教育思想和过于贫乏的落实能力产生矛盾,塑成了现在的他——
兼具国外小孩的桀骜、无畏,但是却有比国内传统教育下小孩更加根深蒂固的反叛情绪。
“你呢?”他问,“你爸妈也这样吗?”
她摇摇头。
她家是再普通不过的传统教育,没那么多戏剧性的情节。小时候也是打的,她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她考试作弊被他们知道了,她爸狠狠教训了她一顿,她妈拦着,她也不敢跑,就默默哭,她爸心疼了,一边哄她一边见缝插针地教育,她最后道歉,抽噎着保证没有下次,总算翻篇了。
初中开始就再没打过,原因是“女儿长大了”。
于是变成了啰啰嗦嗦、絮絮叨叨,她爸自称那是“父爱深沉的谆谆教诲”。
这么看,她得到的关爱远比周起多——尽管有些来自父母关爱她并不那么想接受。
这种“不想接受”是代代相传的,或许她的父母也曾体会过相同的感受,但又不可避免地走上了这条老路。
周起有点向往地看着窗外:
“我爸从来不会对我低头的——”
他又倏尔意识到,他也从来没对周国森妥协过。
更别提向他道歉了。
父子如出一辙。
每一次吵架都是以冷战结束,什么时候结束冷战?
他缺钱的时候。
那时,周国森就会好整以暇地坐在餐桌上,等着他尴尬地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