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抱歉,娘亲忘记了。”
景延有些失望地垂下头。
旁边的释冉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,乍然得知景延是小少爷的儿子时,释冉也震惊了很久,不过景延和小少爷长得很像,释冉心里多少察觉到了,所以也没有意外,只是没料到当年那个以为早已死去的孩子,实际上一直以贵妃儿子的名义好好地长大了。
见景延失落的样子,释冉连忙笨嘴笨舌地说道:“大皇子,明天、明天是小少爷的生辰,你可以为他过生辰-------”
话还没说完,释冉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,自己不会说话,早知道就不多嘴了。
但是景延听完却眼睛一亮,笑着道:“明日是娘亲的生辰吗,那我给娘亲煮长寿面好不好?”
黎暮辞笑道:“你人还没灶台高,怎么煮长寿面?好了,我们明天便要和你舅舅他们汇合,等以后景延长大了,再给娘亲煮面吧。”
他想了想,又说道:“出门在外,喊娘亲总归是不方便,不如景延以后就喊我爹爹吧。”
景延点点头,反正娘亲说什么就是什么,他是个孝顺的乖孩子,不会忤逆长辈。
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,到了九月初八那天,黎暮辞早早醒了,他心情激动不已,努力克制着自己,好不容易用完了早膳,他们四人换上一身低调的粗布衣裳,将脸涂得黑黑的,头发也弄得乱七八糟的,一眼看上去像是穷苦庄户人家。
背着几个箩筐,慢慢朝关卡走去。
固沙镇的关卡守卫森严,一出了关卡,对面便是齐国了。
关卡的卫兵果然将他们四个拦了下来,喝道:“你们几个!干什么的?”
老夫人故意驮着背,一边咳嗽一边说道:“军爷,咱们一家老小是打算去河边捕些鱼虾回来到镇上卖的,家里已经快揭不开锅了,咱们不走远,就在固沙河边。”
卫兵们上下打量他们一番,见他们一个耄耋老太太,一个六七岁的奶娃娃,两个年轻人倒是长得人模人样的,于是便朝着黎暮辞说道:“你,过来,让本大爷检查检查。”
黎暮辞上前一步,那士兵便开始朝他身上摸索,想搜搜看有没有带着什么不该带的东西。
黎暮辞忍着被人冒犯的不适感,镇定地站在那里被他搜身。
搜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,士兵便挥了挥手:“走吧走吧,日落之前要回镇里来,不然进不了城可别怪我们!”
老夫人一迭声地应道:“好的,好的,小的们知道了。”
他们四人从士兵们的眼皮子底下,顺利出城了。
这些士兵打死都不会想到,眼前的小娃娃便是他们大夏国唯一的皇子。
他们就眼睁睁地把小皇子给放跑了。
来到固沙河边,黎暮辞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脱下头上戴着的草帽,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。
这个地方,便是当年黎骁捡到固吹白的地方,也是这所有恩怨开始的地方。
固沙镇连接夏、齐、燕三国,恰是三国交汇的地方,从这里往北便是齐国,往南便是大燕,夏国位于西边。
西夏、北齐、南燕,自千年前起便鼎足而立,时有交战,三国相互牵制,谁也不服谁。
黎暮辞在河边站了一会儿,被人拍了拍肩。
他回过头去,见到了六年未见的兄长,和整整八年未见的母亲。
他再也忍不住扑进了母亲的怀中,眼泪汹涌而出。
“娘!”
武芳华拥着怀里的小儿子也是泪流满面,当年齐国内乱,加上夏国朝中已经有人察觉到她的身份,她不得不对外宣称病故,连夜赶回齐国,这些年来她和亲姐姐斗得你死我活,最终得到了最后的胜利。
六年前黎骁被斩时,她被姐姐囚禁在齐国宫中,根本逃脱不得,直到大儿子逃到齐国,武芳华才得以脱身。
她擦了擦眼泪,对着黎老夫人轻声道:“母亲。”
老夫人一脸肃穆,她向来不喜欢这个儿媳妇,若不是她的身份,黎家怎么会遭灭门惨祸。
但是黎骁都不在了,她此刻再去责怪儿媳也无济于事。
黎妄言低声道:“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,我们先回去再说。”
他大掌搂过弟弟,拍了拍他的背,黎暮辞被哥哥几十年如一日的手劲拍得生疼,倒也不伤心了,破涕为笑地捶了哥哥一下。
“你就不能轻点啊,我感觉被你一拍我都要吐血了!”
黎妄言无语,他不过就是轻轻拍了一下,是弟弟太娇弱了好吧。
他目光转到一直站着不说话的景延身上,粗声道:“怎么有个小屁孩?这谁啊?”
景延有些害怕,缩在黎暮辞身后。
武芳华也看了过来,一看见景延那张跟自己儿子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,她心里瞬间便明白了。
黎妄言还搞不清楚状况,挠了挠头道:“诶,小孩,你别怕啊,我又不会吃人,躲什么啊?”
黎暮辞对景延温柔地笑了笑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