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想看你哭
景旸对乔宓的爱是何时开始的?大概是第一次看见景琮抱着那隻白猫时,滴溜溜的猫瞳灵敏极了,幽幽含水似是能将人的魂儿吸进去。
往后的三年里,每每隻要她出现在朝堂上,那一日的朝会,他竟然会觉得併不是那般难熬了。
犹记得有那么一次,景琮将猫儿放在他身侧的龙椅上,酣睡的她并不乖,长长的猫尾不时甩在他的手背上,酥酥痒痒的,宽大的龙袍广袖下,手指忍不住按住了她的尾巴。
蓬鬆绒绒的柔滑,瞬间让他有些舍不得放手。
走神儿的他,并未听清皇叔与朝臣争论了什么,下朝后便被景琮训斥了一番,之后的一月里,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猫儿了。
他知道,皇叔并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。
直到冬日时,他偷出帝寝去了御园,在未央湖边看见了她,胖硕的猫儿跳入了湖中抓鱼,却笨拙的被鱼尾拍来拍去,让人忍俊不禁,眼看她便要溺入冰窟了,他想也没想就衝了过去。
隆冬渐冻的未央湖太冷了,四面八方涌来的湖水冷的痛彻骨髓,将小猫儿从水中捞起时,她已经没了知觉,那一刻他有些慌了神,冻红的手颤栗的晃动着她,她也没半分反应。
那双漂亮的猫瞳似乎再也不会睁开了。
并未多想,便将周身不多的真气往她身上灌去,在他神识几近晕眩时,有人寻了过来,直到那些人将她抱走了,他还蹲在簇满白雪的树丛后面,一双腿已经被湖水冻僵了。
幸好一个月后,他又看见了她。
后来,她终于能变化人形了,穿着粉色宫裙的姝丽娇俏,和他幻想的并未差太多,娇糯的声音,盈盈的笑意,一颦一动都扣他心弦。
日復一日,她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,更是悄无声息的占据了他的心。
可惜,他知道她并不喜欢他……
就如这一刻,他将她推倒在身下,满心的欢愉和激动,她却是无边的怨恨和泣哭,景旸甚至开始有些无措了,看着她噙满泪水的眼睛,依旧那般明亮澄澈,却又并不是他所想要的。
“不准哭!”
他烦躁挫败的大吼了一声,整个人却如同落入冰窟般,她的眼泪让他又想起了那年的未央湖水,冷的心都是痛的。
乔宓被吓的一个瑟缩,竟然看见景旸的眸底升起了一团诡异的黑光,凌厉的杀意转瞬消逝,流淌在最深处的,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哀色。
“乔乔,你别哭,寡人……我,我不想看你哭。”
他不想,甚至还有些怕。
她的上裳被他撕的七零八碎,腰间的裙带也半散了,可惜她的眼泪让他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,颤着指腹想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,却被她如同秽物般躲开。
心更疼了,窒息的难受。
“我没做错什么,我爱你,想要得到你,难道我错了吗!”
他的桎梏鬆懈,让乔宓有机会拢起了破碎的衣物,遮住裸露的上身,下意识避开满脸悲色的景旸,回道:“爱一个人想要得到她,并没有错,可是你有没有想过,我并不愿意,而且我根本就不爱你,一直以来我都将你看做好友,你怎么能这样!”
更不消说,她现在还怀着他皇叔的孩子。
景旸愣怔的站起身来,仓惶的退了两步,悲极反笑:“是吗?好友?”
突然,他嘭的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,低头捂着胸口似乎在隐忍着什么,乔宓惊愕的起身躲到了龙床内侧,蜷腿护住了肚子。
“你,你怎么了?”
他似乎很难受,双手竟然开始捶打起胸膛来,低着头隐约能听见从喉头处传来的闷哼,压抑满满的痛苦。
“陛下?阿旸!你究竟怎么了?!”
乔宓被他这诡异的举动惊到了,悚然往前挪了挪,手指将要触在他的肩头时,他却突然抬起了头来,惨白的俊颜狰狞,一双漂亮的凤眸里不再是悲色哀伤,可怖的黑瞳空洞阴鸷的如同恶鬼,周身被一股黑雾笼罩。
“啊!”
她被吓的忙往后躲去,只几秒的时间,景旸似乎又恢復了正常。
“我刚才……”
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,白的可怕,看着惊恐的乔宓,也意识到方才可能发生了什么,他猝然起身,欲言又止却终是速速转身。
峻拔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处,说不出的落寞和脆弱。
很快,就有宫娥送来了新的衣裙和一碗冒着热雾的汤药。
“陛下说这是养胎的补药,让小姐安心喝。”
逃过一劫的乔宓自然相信了,景琮那人并不好控制,光握着一个她根本就不够,加上一个孩子倒还有些可能,不论景旸还是鹿黯都不会蠢到对她下手。
方才那番惊吓,让她小腹隐约有些不舒服,忙将汤药喝了个光,现在她要做的,就是保护好孩子。
然后,等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