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娘亲的屋里出来,白桦唤来楚慕去刷碗,让他收拾一下她刚刚做梨汤时用过的锅碗瓢盆。如今楚慕没了初来时对家务活的抗拒,手上功夫干净利落,餐具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。白桦乍一看觉得挺省心,仔细一想却怎么都不对味。他们这一个做饭一个刷碗的分工模式,怎么这么像现代的夫妻呢?好在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白桦的思绪,白桦去开门,敲门的正是她之前没等到的宋氏兄弟,他们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。桑祈刚一见到刷碗的楚慕,眼睛里就含上了一泡热泪。等会……刷碗?他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楚大将军,竟然在给人刷碗?桑祈的眼泪都给吓得憋回去了,眼睛瞪得像铜铃,再三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。楚慕刷完最后一个碗时,目光正好与刚进门的桑祈对上,表情十分坦然。“这位是?”白桦问道。宋徽答道:“这位兄台是林小的兄弟,一直在找林小。我们摆摊时碰到了他,便把他顺路带过来了。”一旁的宋璋表情有些哀怨,毕竟桑祈这饿货三天没吃饭一般炫了他们好多钵钵鸡,让原本准备饱餐一顿的二人只能饿着肚子。苍天可鉴,他们当时只是跟他客气一下,谁能想到这人吃饭完全不客气啊。白桦的目光在楚慕和桑祈的脸上扫了一圈,他俩一个粗犷,一个劲瘦,一个黢黑,一个白皙,在容貌上看不出来任何的相似之处。于是,白桦问道:“那你们两个谁是哥哥啊?”“我。”两人回答得异口同声。这个回答无疑露出了马脚,一时间,白桦和宋氏兄弟二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他们两个的身上。 山楂糖葫芦论年龄,桑祈比楚慕年长两岁,但论军功,楚慕却高桑祈一头。所以,白桦问谁是兄长这个问题时,两人回答得异口同声。眼见说漏了嘴,楚慕连忙补充道:“我们两个并非一母同胞,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。”如此,倒也说得通。白桦心里挂念着娘亲的病情,没有深究,只是温声道:“今日天色不早了,你们可以在此处留宿一晚。明日是走是留,都请自便。”
说罢,白桦便与宋氏兄弟二人到里屋清算账目去了。看到白桦心事重重的样子,楚慕的心里没来由地不舒服,他把桑祈唤来:“你去城里找个郎中——”桑祈眉峰一凛:“是,将军,属下这就去找郎中!”桑祈话音未落,人已经跑得没影。楚慕看到已经跑出去很远的桑祈,重重叹气,把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咽了下去。那没说完的半句话是:“不是给我找,你记得找个会治咳疾的。”楚慕在心里给桑祈记上一笔,等桑祈回来,他一定要帮他治治听话只听半句的毛病。白桦这边,正在与宋氏兄弟分账。宋氏兄弟的钵钵鸡生意卖得好,哪怕白桦只分账一成,收入也十分可观。白桦前阵子的付出有了回报,心里宽慰了不少,也略微缓解了娘亲生病带来的不安。白团白灵就没那么好受了。第二日一早,白团白灵明显情绪低迷,吃饭都没以前那么香了。白桦见状,去荒山上采了一些野山楂,打算用昨天剩下的糖霜做个冰糖葫芦帮他们开胃。先将现采的野山楂放入盐水中浸泡去除杂质,然后逐个洗净,用刀将山楂的两端削开一个小口,顺着两个小口的方向用筷子捅穿,去除山楂里面的果核。在果核去除干净的同时,保留了山楂的完整美观。白桦用竹签将山楂串好,每串都是整整齐齐五个山楂。看着一个个红润光滑的小山楂,白桦迫不及待地开始给它们制作糖衣。在锅中按照2:1的比例加入糖霜和水,这样做出来的糖衣不过于粘牙,却又清脆适口。熬到糖稀金黄,糖色透亮,便是给山楂穿“衣服”的最佳时机。给糖葫芦蘸糖这一步很考验制作师傅的水平,若是糖衣裹得太厚,一口咬不到山楂,吃来便只有单调的甜味。与之相反,若是糖衣裹得过薄,食客感受不到糖衣的甜蜜,口里便只留下山楂的酸涩,失了吃糖葫芦的趣味。白桦试了好几次,终于将蘸糖的技巧掌握到位。白桦将糖稀的锅微微倾斜,把串好的山楂串在糖稀中轻轻转上一圈,确保每一颗山楂上面都均匀地滚上了糖稀。等到糖稀风干,红润的山楂穿上了一层轻盈的糖衣,从内到外都包裹上了甜蜜。白桦将做好的糖葫芦放在预先准备好的水板【注1】上面,辅助糖葫芦定型。做好的糖葫芦红润晶莹,糖衣透着金光,光是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。白桦喊来白团白灵,让他们尝一尝冰糖葫芦的滋味。白团拿起一串冰糖葫芦品尝,糖衣的口感嘎嘣脆,山楂的味道酸酸甜甜。每一颗山楂都被细心去核,可以放心大胆吃个尽兴。白灵却没有白团那么没心没肺,她扬起小脸问白桦:“阿姊,娘亲的身体究竟如何?还能不能好?我们……会不会以后没有娘了?”白桦不通医术,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。但白桦唯一确定的是,家庭的责任不应该这么早就落在两个小孩子的肩膀上,她想让他们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。